请不要认可我的孤独

《盲雪》安雷安向无差


是脑洞摸鱼,我说是童话你们信么。

意识流混乱注意。

语言小学生注意。


安迷修觉得自己被塞进了什么固态的海洋里,什么胶体填满了他的胸腔,他张开嘴无声的叫喊着,警告的红灯刺激了他的视网膜,四肢在混乱中麻木。挣扎着摸索到了飞船的入口,掀开舱门,一头扎进去,扭开氧气罐,胸口原本空落落的部位开始膨胀,安迷修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开。

还活着。

不出于悲喜的告诉自己。

安迷修还活着。

在这无垠宇宙中,在和地面失去联系的第三天,在空无一人的载人舱内,他还这么孤零零的活着。

安迷修也不敢允许自己去考虑悲喜。

稍微缓过劲儿来过后黑暗的舱室里他摸到了一罐饮料,为了节约能源,也不打算打开灯光了,一屁股坐到飞船巨大的显示屏前,就着面前恒星旋转抛出的微光喝了起来。

理智并非待机,只是没什么要计划的,所以闲下来的时间就格外多。这种环境下他的生存率是一天又一天的降低,安迷修今天冒死飞出舱外去检查能源舱的时候只得到了这种结论,说不上有没有价值。

他现在可能要做的就是尽量延长自己存活的时间,尽可能靠近地球,这样一来,多年后的他可能就会被称为一个奇迹,或者当做一个烈士那样被重新提起来。

反之,飘得越远,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小,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还不如直接跳入星河来得浪漫梦幻。

当然安迷修是没有那个梦幻的想法的,他遵规守纪的拼命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也是想留下个名号的––“最后的骑士”他想好了,这个愿望一定要在最后时刻被计入记录仪。

没什么不甘心的,

最后的骑士告诉自己。

只是有点倒霉,

即使被投入璀璨明目的星海里,他依旧是一人,即使被引力扯成碎片,他依旧是孤身,即使无数粒子光束穿心而过,他的左胸口依旧那么空落落的。比窒息带来的痛处更要隐晦百倍,也要持续百倍,安迷修也不知道或者记不得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眼前也有雾蒙蒙的灰影,也许是是什么不妙的太空辐射后果。也许是缺氧。

一口气喝完饮料,安迷修瞄了一眼最终还是放过了记录仪,这个用来记录更加要紧的事才对,至于自己的小情绪小毛病,转眼消散的,就没必要了。

还要出舱,刚刚含氧量过低,安迷修回来得太匆忙,维修探测工具都被他一股脑丢在了舱外。尽管今天液压氧的突然不足把安迷修折腾得不轻,导致他一点也不想再出舱,但是,自己落下的摊子,哭着也要收拾完。毕竟小小的工具被搅入什么仪器之后就很容易破坏飞船的能源循环系统。安迷修叹多少气也没办法不去想象这个可能性,他默默又套好那件肥重的服装,用还酸痛着的手臂费劲的开门。

在扭开舱门的那一下,他突然听到了笑声。

安迷修以为自己脑子出什么幻觉了,但是笑声再次响起清晰又干脆地承认了他的智商。

翻出舱门,绕了一圈舱体寻找过去,安迷修找到了一个背光的人影。

没穿航天服,没接链接管,甚至连最简单的氧气罩都没有带,这个陌生人坐在这个圆圆的冰冷机器上,用安迷修最陌生的人类的脸庞转过来,拿挑剔的目光扎他,明亮的黄色星星在这个人的头上坐落,指出了宇宙中心前所未有的明确方向。

那个视线的黑洞扯开一个笑容,把身旁的星光璀璨都带出一种流动的旋律。

他突然开口问到:

“安迷修,雪停了吗。”

语气平常得好像这儿真在下什么雪似的。

站在星辰与舱壳的交汇处,有什么光点在这个人身边燃烧,安迷修那模糊的视野似乎被融化了一点点,开始向下淌出细细的涓流,润湿了他的眼眶,划过了他的脸颊,痒痒的滴在航天服内衬里。

“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出来。

“我看不见你。”

一团迷雾里的人影似乎摆了个什么很无奈的动作。

雷狮说他来自很遥远的雷王星,那里布满雷电,终年只有冬季,所以雪一直下个不停。

“特别特别烦,地宫里又黑又暗,父皇又不许我出去…”

安迷修还是被这个人的自来熟吓得不轻,放任其喋喋不休。而后者并没有什么自觉,一边blabla刷新着安迷修的世界观,一边还伸出了手。

“你上来吧,穿着这个傻不拉几的轮胎装什么逼…”

安迷修气打不一出来,这明明是他来的那个地方最高的科技,虽然不知道比起雷王星的会是差到什么地步,但这样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外星人嘲笑还是很不甘心。

最后安迷修握上了那只手,笨拙地爬上去坐在了雷狮身旁。

雷狮似乎是个很自大的人,所以说话方式也不客气到令人讨厌,他那么自信的对星空指指点点,仿佛整个宇宙都属于他雷家。他说到自己是个海盗头子,组建了一个海盗团,有一艘巨酷巨帅的海盗船。

安迷修终于找到合适的插话点,于是问了一句:

“那么你的团员呢?”

雷狮没有回答他。

之后他们陷入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安迷修这才注意到时间似乎在凝固。因为含氧量居然丝毫未减,而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老花眼,早上出舱的窒息感现在还在喉管处骚动。

我大概是碰到了一个奇迹吧。安迷修这么使自己镇定。

过了一会雷狮站了起来,安迷修看清他的身后有两根长长的飘带,在毫无重力的宇宙间漂浮着。

你忘了。

安迷修,你把我忘了。真好。

雷狮笑了起来。嘲讽的笑声突然响起,吓得安迷修差点从舱体上翻下去。

他刚刚坐稳,雷狮就从舱体上跳了下去,连一句后会有期都不留给他,自顾自的消失在了漫天星河里。

最后安迷修还是艰难的收好了那些探测工具,把自己甩回了舱内。

拖雷狮的福,他节省了一点多余的氧气,于是此刻的安迷修张开嘴深深呼吸着。

密封的氧气涌入鼻腔,大脑好歹清醒了一些,安迷修依恋这一小会的清醒。本该利用来怀念一会家人朋友的,但是安迷修实在想不起。就仿佛…他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孤身一人了…没有什么要牵挂的,反而落得轻松,反而可以直视空虚。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能有那么一个挚爱的人,那个人的眼睛一定要像星河班璀璨。这样安迷修就可以放心的溺死在里面了,合着他至死不渝的骑士精神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那个人不一定要温柔体贴,安迷修自信自己可以包容所爱,那个人也可以稍微任性一点,安迷修现在也很乐意谁来跟他撒撒娇。因为这宇宙实在过于浩瀚,只是凝视窗外,都让他感到不自觉的恐惧。还好自己看得不是太清晰,模糊的视线吞食了一点他的理性,安迷修又想起雷狮。

那家伙,说白了是外星人吧?

安迷修恍然,滚下床去,抓起记录仪,心脏砰砰直跳。

这么说他怕是整个地球第一个看见外星人的人了!

甚至还是第一个与外星人交谈的人!

安迷修对着摄像机激动地比了比口型…

在与地面失联的第三天,他等到了一个奇迹。

一个来着雷王星的海盗,光临了他的世界。

就像风雪夜归人。

雷狮在第四天“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又一次降落在了舱顶,安迷修在一瞬间的惊讶后脑子里给了雷狮这样一个评价。

这次他的身上带了伤,以至于坐下来长久的没有说一句话。安迷修觉得吧自己和人家也不熟还不是一个星球的可能连思维方式都不一样,所以也就没有贸然搭话。

他默默的盯了雷狮很久,这个外星人还是浑身笼罩在一层雾里,不明不白,恍恍惚惚的好像还在发抖。安迷修有点心疼,雷狮看起来好手好脚,就算在他们雷王星上可能审美观不一样,但是在安迷修的眼睛里一看就是个大好青年啊。不知道干嘛了带着伤跑到他这儿来坐着,还半天不说话,伤的不轻吗。

他犹豫再三,还是掏出了他装备里常用的绷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需要包扎吗。

雷狮点头,示意他自己过来。安迷修屁颠屁颠跑过去,心中充满激动。这下他不仅是第一个跟外星人搭话的人了,还是第一个与外星人产生接触的人,也是第一个向外星人展现博爱的骑士精神的人!

安迷修有点小得意了,看着雷狮他莫名开心起来,接着把一卷绷带递了过去。

他都快忘记了考虑这外星人会不会使用这种落后的包扎方式,触到雷狮手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一点淡淡的体温传到了安迷修手上,比他的稍低一点,但是与人类别无二致。

安迷修没有很失望,反而有点感动,像在茫茫沧海中遇到了一位旧识那么高兴。

太好了,他跟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安迷修没有发现自己对雷狮的微笑,有一种多么久远的熟练。

雷狮自顾自的包扎好了伤口,跟安迷修坐了一会儿。雷狮说他在打一场仗,只要这场战争胜利了…

胜利了会怎么样?

胜利了的话…我就可以活下去,雷王星也将赢得一个春天。

安迷修摇摇头表示不懂,迷雾遮住了雷狮的脸,他看不清楚雷狮的表情。但是雷狮好像也在看着他,因为雷狮接着做了一个危险的举动,他伸手去碰安迷修的眼睛。

安迷修被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海盗便又不见了。

记录仪又被打开了。安迷修发觉自己回忆不起自己父母的长相了,窗外星辰流转愈发缓慢,存心了是要耗死他安迷修。但是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混吃等死。雷狮成了唯一的盼头。是不是出现在舱外的黄色星星给了安迷修一个美好的幻想,他还可以多呆一会,多则一月少则一年的。因为雷狮每次出现的时候时间会为他等待,等待揽收安迷修的期望。

这样的日子没有被允许多久。有一天雷狮扛了个奇奇怪怪的武器一身血污地摔到了安迷修的舱室外,把外舱砸出一个大坑。安迷修气急败坏又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查看雷狮的情况。这个人被砸得不轻,血珠和着迷雾团团把雷狮包住,雷狮正在大口的呼吸,跟安迷修之前在舱内做一样,只是不知道他还在向这片贫瘠的太空索取什么,明明没有一丝气体可以供他满足了。

“安迷修…?”雷狮说话好像都在冒着血泡。

“你可别装了。”一句话都不说…雷狮脸上有什么东西湿热的糊上了安迷修的手。

“雪停了吗…”他还是选择发问。

“没有…”安迷修很抱歉,他忽的想起来了自己封存了很多东西,凹凸大赛…骑士…海盗…神使…反抗…自由…还有眼前的这幅景象…

这是海盗终焉的盛况,他的独家收藏。

安迷修看着雷狮费劲起伏着的胸膛…凭自己的意识,能不能让这个外星人再和自己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

他舍不得了。

他舍不得这宇宙浩瀚,相遇已是身不由己,何苦爱得还心惊胆颤?

雷狮是他的流星,代表希望划过了他的天空,现在要悄无声息的溜走了。安迷修觉得他气不过。

所以他生怕碰碎了这个梦,很轻很慢的低下头,在海盗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安迷修看不到雷狮的脸,所以乘人之危多多的停留了一会儿。在他们脚下,求生舱突然穿来一串隐忍的悲鸣,即将土崩瓦解…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为对这个温度这么熟悉了。

他甚至不用提问为什么自己能无师自通的找到那迷雾中爱人嘴唇的位置了。

一冷一热的力量在他的手中集结,安迷修看着这两股力量和雷狮身前身后的闪电纠缠不休,他明白了。

这是雷狮留给他的临别赠言。来着海盗的独家骗局。

但是他看不起,或者说看到得太晚。

怀里的迷雾吹散了,换来一场漫天大雪。星辉碎裂炸成雪白的烟花,充分燃烧后落到安迷修的肩头寿终正寝。

他看见雷狮在不远处朝他招手,有什么隔开了他们俩,在视网膜上给安迷修敷上一层白色的荧幕。

还是要谢幕了。雷狮突然向远方跑去了。他等了足够长的时间,给了安迷修过多的温柔,现在他要去投奔海盗的归宿了,星海在雪路的尽头,宇宙将为这位雷电的暴君陪葬。安迷修是迈不出腿了,命运要他们分道扬镳,自此阴阳两隔。

雷狮!

安迷修吼了出口,但是雪是可以消音的,雷狮还是丝毫没有要回头的迹象,安迷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曾经痛恨过也深爱过的背影泯灭在一片无序的灰白雪景里。所有浇筑的感情在雪的呼啸里崩塌殆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瞪大眼睛,无暇顾及那些透明咸涩的液体从快要撕裂的眼眶里滚落,在心口灼烧出一串烙印。他只是渴望再看一眼海盗,只是像以前一样一眼就能从人海里认出的他的死对头。


“安…迷修先生…?”

“安迷修先生…!”

意料之中的陌生女声响起在安迷修的耳边,好在他还没有聋。

“…安迷修先生…听我说…雷狮先生没有抢救过来…但是您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安迷修想扯起嘴角微笑一下,但是这项技能随离去的海盗一起被夺走了。

“安迷修先生…安迷修…能看得清什么吗…”

女声还在固执的询问着

“能看得清什么的话请告诉我…安迷修先生?”

“能…”

“能看到些什么?”

“一颗星星吧…”

雪停了。

end
好歹我假期还是有发文…照例开学前的作死…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去报道…通宵真是好文明…
我永远喜欢安雷酱…(随后激情猝死( ・_・)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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